写给姥姥的信

挚爱的姥姥：

已有月余未见！

这个五一本来和以往一样，打算去旅行，一个电话让我当即决定取消旅行的计划。电话是我妈打来的，她似乎有些云淡风轻地向我讲述了这几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，她说你在家因为劳累过度，犯了高血压以致呕吐不止，去村里的卫生所，大夫已不敢收留，强调又强调这是脑袋的病，一定要住院治疗，不过现在已无大碍。从她听起来很平和的语气中，我听出了焦急与不安。

今事历目愁颜得展。

没有一丝停留，立刻收拾行囊，驱车归家，回到那个印满了我的成长足迹的小山村。车已停得妥当了，下车，背上背包，锁车，直至走到了大门口都没能看见你的身影，心里很明白，你这次病得很重。打开院门，走到庭院中央，终于透过窗户看见你羸弱的侧影，好像变得更“薄”了，顿时有一种不知名的液体从心底到鼻子再到眼睛直到头顶，好在离你还有一段距离，我尽量地克制住了这种夜里的迸发。你说要帮我拿背包，我没有答应；你说今晚要给我包饺子，我没有答应；你说天还冷，炕还得烧的热些，我依然没有答应。你要知道你那时虚弱的身体，已不允许再为我操心劳神。

就在今晚你第一次吃到了我包的饺子，边吃着边说着，嘴角一直挂着微笑，你说没想到外孙子还有这样了得的手艺。你第一次睡在了我烧的暖炕上，你知道吗？那天晚上你的呼噜声有多大，震耳欲聋真的丝毫不夸张。我知道因为你的心里踏实了，有人陪着你了。

次日，天气好的像是为我们预备的， 我提议去附近的水库转转，你没有拒绝，而是欣然接受，这很出乎我的意料。和你一起徐行在水库漫无边际的堤坝上，你很自豪地给我讲着那次你来“偷”花的经历。我也细细地听着，也发现你“矮”了不少，也明白了为何鲁迅要用圆规来形容杨二嫂细瘦的双腿，也在心中祈祷，愿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如这长长的堤坝永无尽头。

走得有些饿了，我再次提议吃些什么吧，你依然没有拒绝，我很欣喜，巴不得你说出什么想吃的，可你想了半天，竟说想吃一碗凉的冷面。思量一番，与其硬塞给你我认为的好吃的美食，不如让你得偿所愿。你吃得那样香，居然还喝光了碗底的汤，恨不得能让没吃过冷面的人误认为冷面得是何种人间至味。看着你的可爱模样，我中的郁结也豁然开朗，我想我当时的嘴角一定也挂着微笑吧！

往日依稀如梦浮现。

陪伴你的这几天我的心中也很踏实，睡的也格外的好。睡梦中也有你。你那时白发还很少，头发总是很顺滑，脸上的皱纹不是很清晰，衣角也不曾有褶皱。你会映着夕阳，在离家不远处的路口等我放学；你会伴着月光，带我到三里地外的村庄听戏；你会趁着赶集的当口，给我买一碗你爱吃的冷面，你会像我看着你吃冷面时一样看着我吃，然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。

时光总是太快，快的让人无法适应。我们的角色似乎悄然发生了变换，以前你心疼我，现在我照顾你。姥姥，园中的菜够吃就行了，不用想着哪个城里的亲戚，现在城里的菜不贵；别再去山里采野菜了，山里蛇虫多，我们都很担心；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一些，做菜的时候少放盐；医生开的药要按时吃，别再骗我们说你很好。

敬祝：身体安康！

您的外孙女

2019年5月26日